独特贪污还是行贿
从大连旅顺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原书记、管委会原主任单聚宁案说起
记者方弈霏
特邀嘉宾
徐东 大连市纪委监委第十纪检监察室主任
裘春华大连市纪委监委案件审理室主任
刘丽 瓦房店市人民检察院第一检察部担任人
李红 瓦房店市人民法院审讯委员会委员、一级法官
这是一同党员指导干部向下属索要钱财，下属套取公款向其贿赂最终均被查处的典型案例。本案中，单聚宁布置下属违规套取财政资金用于发放奖金等，是违纪还是涉嫌立功？其为追求不凡待遇恳求事业单位干部为其担任司机，应如何认定？单聚宁以购房为由向下属龚某某索要300万元，为何不认定其构成索贿？龚某某为向单聚宁贿赂屡次套取财政资金，应如何认定？咱们特邀相干单位任务人员予以解析。
基本案情：
单聚宁，男，1980年5月添加中国共产党。曾任辽宁省大连市旅顺口区龙王塘街道党工委书记，旅顺口区委常委、旅顺经济技术开发区(下称“旅顺经开区”)党委书记，旅顺绿色经济区党工委委员，旅顺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等职，2018年8月退休。
违犯中央八项规则精气。2012年，单聚宁支使时任旅顺经开区财政局局长龚某某(另案处置)经过提高局部房产公司动迁安排房利润率等模式套取财政资金合计6992.35万元人民币(币种下同)，用于发放奖金以及处置不可列支的超规范应酬费、交通费和住宿费等费用。案发后，大连市纪委监委对其寄存于账外的尚未经常使用的3000余万元予以收缴，挽回损失。2019年终，单聚宁协助单某某咨询北京市某三甲医院医生为其做手术。2019年6月，单某某为示意感谢，送给单聚宁现金60万元。
违犯廉洁纪律。2012年1月至2018年7月，单聚宁经过下属梁某某向相干单位打招呼，恳求某事业单位治理岗位任务人员万某某为其担任司机，保证其因公因私用车出行。
行贿罪。2004年至2017年，单聚宁应用职务便利，为有关单位和团体在工程承揽、名目审批、资金拨付、职务升职等事项上谋取利益，合法收受相干单位和团体所送财物折合合计2943万余元。其中，2017年5月，单聚宁以购房为由向龚某某索要300万元，后龚某某套取财政资金300万元送给单聚宁。
滥用职权罪。2010年9月，单聚宁在担任旅顺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时期，未经团体钻研，采取预先会签的模式，私自决议与某地产公司签署协定，以变相减免土地出让支出模式向该公司返还土地出让支出，形成国度经济损失2.35亿元。
查处环节：
【立案审查考查】2021年3月25日，经大连市委同意，大连市纪委监委对单聚宁严重违纪违法疑问立案审查考查，并经辽宁省监委同意，对其采取留置措施；2021年6月23日，对其延伸留置时间3个月。
【移送审查起诉】2021年9月23日，大连市监委将单聚宁涉嫌行贿罪、滥用职权罪一案移送大连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审查起诉，大连市人民检察院指定瓦房店市人民检察院管辖。
【党纪奖励】2021年10月22日，单聚宁被开革党籍、按规则取衰退休待遇。
【提起公诉】2021年10月26日，瓦房店市人民检察院以单聚宁涉嫌行贿罪、滥用职权罪向瓦房店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一审讯决】2022年12月21日，瓦房店市人民法院裁决单聚宁犯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并处分金300万元；犯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数罪并罚，决议口头有期徒刑十六年六个月，并处分金300万元。裁决现已失效。
1本案中，单聚宁布置下属违规套取财政资金用于发放奖金等，是违纪还是涉嫌立功？其为追求不凡待遇，恳求事业单位干部为其担任司机，应如何认定？
裘春华：2012年至2015年10月，单聚宁支使龚某某经过提高局部房产公司动迁安排房利润率等模式套取财政资金，用于发放奖金以及处置不可列支的办公经费，其行为实质是设立“小金库”并经常使用“小金库”款项滥发奖金或许处置其余超规范支出。依据2009年中央纪委发布的《设立“小金库”和经常使用“小金库”款项违纪行为实用中国共产党纪律奖励条例若干疑问的解释》的规则，经常使用“小金库”款项提高福利补贴规范或许扩展福利补贴范畴、滥发奖金实物或许有其余超规范支出行为的，依照2003年《中国共产党纪律奖励条例》第一百二十六条的规则清查责任，归属为违犯财经纪律的行为。因其行为发作在2012年12月之后，故评估为违犯中央八项规则精气。
此外，在审理环节中，有观念提出，单聚宁此行为涉嫌贪污罪或私分国有资产罪，咱们不认同此观念。依据在案证据，单聚宁支使龚某某套取的财政资金主要用于处置不可列支的办公经费以及发放奖金，并未团体合法占有或经常使用，不合乎贪污罪及私分国有资产罪的构成要件，对单聚宁上述行为以违纪评估更为适宜。
徐东：经查，2008年1月起，旅顺经开区管委会办公室机关车队司机万某某在任务时期担任单聚宁公务用车司机。2012年1月，机关车队遣散，万某某调任旅顺经开区某事业单位任务。2012年1月至2018年7月，单聚宁应用职务影响，经过下属梁某某向相干单位打招呼，恳求万某某继续为其担任司机，保证其因公因私用车出行。
关于上述理想，首先，在案证据证实单聚宁在万某某调任旅顺经开区某事业单位环节中，没有违犯干部选拔任用规则为其提供协助，因此不能认定为违犯组织纪律；其次，因为单聚宁上述行为发作在2012年1月至2018年7月，依据2015年《中国共产党纪律奖励条例》第一百二十五条规则，在党的纪律反省、组织、宣传、一致阵线任务以及机关任务等其余任务中，不实行或许不正的确行职责，形成损失或许不良影响的，系违犯任务纪律。本案中，单聚宁虽然在机关任务中应用职权搅扰下属部门对干部的反常任务布置，但综合相干证据状况，并未形成详细的损失及不良影响，因此不宜认定为违犯任务纪律；最后，经查实，单聚宁不存在公车私用状况，其因私出行的车辆系其团体购置。但依据相干规则，单聚宁的职级尚未到达装备专职司机的条件，其让下属布置事业单位干部为其担任司机，保证其因公因私用车出行，超出其应享用的待遇范畴，实质系在交通出行方面为自己追求不凡待遇。依据2015年《中国共产党纪律奖励条例》第九十二条规则，党员指导干部违犯任务、生存保证制度，在交通、医疗、警卫等方面为自己、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等亲属和其余特定关系人追求不凡待遇的，应认定为违犯廉洁纪律。
2单聚宁为单某某做手术咨询医生提供协助并收受感谢费，能否构成行贿罪？
裘春华：依据刑法规则，国度任务人员应用职务上的便利，讨取他人财物的，或许合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的，是行贿罪。离任的国度任务人员或许其远亲属以及其余与其关系亲密的人，应用该离任的国度任务人员原职权或许位置构成的便利条件，经过其余国度任务人员职务上的行为，为请托人谋取不合理利益，讨取请托人财物或许收受请托人财物，构成应用影响力行贿罪。
本案中，单聚宁于2018年8月退休。2019年终，单聚宁协助单某某咨询北京市某三甲医院医生为其做手术。2019年6月，单某某术后复原良好，为示意感谢，送给单聚宁现金60万元。经查，单聚宁除了协助单某某咨询医院做手术这一事项外，没有其余协助谋利行为。因为单聚宁协助单某某咨询医生为其做手术并收受感谢费的行为发作在其退休后，不能认定为应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不合乎行贿罪的构成要件，不构成行贿罪。此外，单聚宁原任大连市旅顺口区委常委，旅顺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等职务与该三甲医院没有任务上的咨询，其经过人脉协助单某某咨询医生做手术并非应用其原职权或许位置构成的便利条件，且上述行为亦不属于为请托人谋取不合理利益，因此单聚宁不构成应用影响力行贿罪。
单聚宁上述行为虽不构成行贿立功，但党员干部在与他人来往中，应掌握“度”，收受他人财物即使与公正口头公务有关，没有侵犯职务廉洁性，也不得显著超出外地经济开展、生存水平、习俗习气、团体经济才干以及反常礼尚往来等规范。本案中，单聚宁协助单某某咨询医生做手术并收取60万元好处费，显著超出反常礼尚往来水平，依据2018年《中国共产党纪律奖励条例》第八十八条第二款规则，收受其余显著超出反常礼尚往来的财物的，认定为违犯廉洁纪律。因为其行为发作在2012年12月之后，应评估为违犯中央八项规则精气。
3单聚宁以购房为由向龚某某索要300万元，为何不认定其构成索贿？龚某某为向单聚宁贿赂屡次套取财政资金，应如何认定？
刘丽：索贿是指国度任务人员应用职务上的便利，主意向他人索要财物，相较于普通收受型行贿更为顽劣。比如，有的行为人故意迁延甚至拒绝操持应当操持的事项，或许应用职务便利启动打击报复以此利诱对方送给好处，这种情景即构成索贿。刑法第三百八十六条明白规则，“索贿的从重处分”。
通常中，应依据国度任务人员的职务位置及其影响、能否为相对方谋取利益、能否被动提起行贿恳求、能否违犯相对方意志、相对方的利益能否违法等多个情节来综合判别能否构成索贿。详细应掌握以下几点：一是索贿系由国度任务人员率先经过明示或许暗示的模式向他人表白其收受财物的客观用意。二是索贿的实质是违犯了相对方的志愿，虽然不恳求到达被胁迫、敲诈的水平，但应当反映出他人是出于压力、无奈、不违心才交付财物。三是应依据行贿人给相对方谋取利益的大小，行贿人提出的财物恳求能否在相对方心思预期之内，相对方请托的事项能否违法等启动综合判别。比如请托人系为了谋取合法利益，关于送礼送钱早有心思预期，双方关于或许发作的行行贿行为心知肚明，此时即使是行贿人率先提出收受财物的恳求，普通也不宜认定为索贿。
经查，单聚宁作为旅顺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屡次在任务上照顾并选拔龚某某任旅顺经开区财政局局长，龚某某不时宿愿能无时机“示意感谢”，因此其关于向单聚宁贿赂早有预期。后单聚宁以购房为由向龚某某索要300万元，龚某某立刻示意赞同。依据相干言词证据，单聚宁未向龚某某施加压力，龚某某客观上系心甘违心，并未违犯自身志愿，客观上龚某某借单聚宁购房必需资金为由，趁势送给其300万元。综合剖析主客观要素，充沛证实龚某某具备贿赂用意，单聚宁向其索要贿赂并未违犯其客观志愿，龚某某对此甚至“乐见其成”，二者达成行行贿合意。因此，不认定单聚宁具备索贿情节。
徐东：本案中，龚某某为向单聚宁贿赂，套取财政资金300万元。关于这一笔理想，咱们以为应独自认定龚某某构成贪污罪，理由如下。依据刑法第二十五条规则，独特立功是指二人以上独特故意立功。独特立功需合乎三个要件：一是二人以上；二是具备独特的立功故意；三是实施独特的立功状为。其中，独特的立功故意是指独特立功人经过意思联络，意识到其独特立功状为会发作危害社会的结果，并决意参与独特立功，宿愿或放纵这种结果发作的心思形态。本案中，相干证据证实，单聚宁只是向龚某某提出必需300万元，具备行贿的故意，但其从未与龚某某就资金起源疑问启动商议，也未明示或暗示其可以经过套取公款模式贿赂，二者之间不具备贪污的犯意联络。综上，单聚宁对龚某某的贪污行为既无授意，也无参与，且预先也不知情，不合乎独特立功的构成要件，故龚某某为送给单聚宁300万元屡次套取财政资金，应独自认定其构成贪污，单聚宁不构成独特贪污。
4辩护人提出，单聚宁未经团体钻研，采取预先会签模式返还土地出让支出的行为系为了招商引资，虽形成经济损失，但对其滥用职权行为应从轻处分，如何看待该辩护意见？
李红：依据刑法相干规则，滥用职权罪是指国度机关任务人员违犯法律规则的权限和程序，故意跨越职权或许不实行职责，以至公共财富、国度和人民利益遭受严重损失的行为。滥用职权行为违犯了国度机关任务人员职务行为的宗旨，因此，假设行为人实施了外表上为行使职权，实质上是违法、不当的行为，亦应当认定为滥用职权。比如逾越职权，私自决议或处置没有经过团体钻研决议的事项；以权谋私、铁面无私，不依规依法实行职责，等等。
本案中，单聚宁作为旅顺经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招商引资、推进外地经济开展系其任务职责之一，其本应依法履职，驳回合法的手腕代表国度行使治理应地经济、社会、文明事务等职权，在合法的前提下实现任务义务。但单聚宁滥权妄为，未经团体钻研，私自决议采取经过预先会签模式返还土地出让支出等模式吸引企业投资开发，其行为给国度和人民形成了微小经济损失，虽然单聚宁客观上系为了促成外地经济开展，但却未驳回合法手腕履职，而是逾越职权行使权势，同时，其明知滥用职权的行为损害了国度机关的反常流动，并且宿愿或许放纵这种结果发作，具备滥用职权的客观故意，客观上以至公共财富、国度和人民利益遭受严重损失，具备微小的社会危害性。综合评判其立功手腕、结果、社会影响、未追赃挽损等情节，本院对辩护人所提单聚宁未经团体钻研，采取预先会签模式返还土地出让支出的行为系为了招商引资，虽形成经济损失，但对其滥用职权行为应从轻处分的辩护意见不予允许。另外，单聚宁在滥用职权的同时还存在收受某房地产公司贿赂的行为，构成行贿立功，依据规则依法对其数罪并罚。（中国纪检监察报）
